第十章 老狗(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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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虽也盛产葡萄酒,可即便是产至西山久负盛名的葡萄酒,也远不及波斯古法酿制的葡萄酒口感醇香,因此,每每有西域佳酿运送到长安,都会被达官贵人抢购一空,所以西域诸国的葡萄酒价格高昂,非平民百姓能享用。
  唐律不禁酒,但课以重税,特别是对葡萄酒征税颇严,这队商旅在报关时假称贩卖的货物是金罂,可车下面装的全是葡萄酒。
  严老狗之所以被称为狗,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和狗一样灵敏的鼻子,车队从他身边经过时,已经闻到别人觉察不到的酒香。
  三车金罂不用十七匹马和九峰骆驼拉,看地上车撵的深浅,严老狗就能知道车里有夹带私藏的货物。
  严老狗缓缓抬起手,只要一放下,街边的兵甲就会拆了车,里面的货物肯定是被充公,而胡商会因为触犯唐律,被拉到街市中心鞭挞三十。
  胡商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个金罂,剥开递到严老狗面前:“您再尝尝这一个。”
  胡商上前一步,刚巧挡住众人视线,一枚西域银铤塞到严老狗怀中,严老狗视若无睹,漫不经心品尝送到面前的金罂,在西市署待的时间长了,什么样的商贩都见过,弄虚作假、缺斤少两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不过了界,别私运违禁货物入城,严老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怎么睁,怎么闭,要么看心情,要么就看银钱的重量,严老狗伸手掂量掂量,这次的重量他似乎很满意。
  “这次味道对了。”严老狗的眼睛又眯成一条缝,慵懒倒坐在椅子上,鼻子被锦帕捂住,他闻不惯胡人身上的体味,流露出不耐烦的厌烦,对街边兵甲挥手示意放行。
  这一幕被酒肆二楼的秦无衣看在眼里,端起酒碗看向对面的聂牧谣:“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此人是西市署的令丞,别看只是一个八品小吏,这可是富得流油的肥差,明面上为人贪得无厌,雁过拔毛,实则精明干练,深藏不露,鼻子灵的像一条狗,所以这里的商贩暗地里叫他严老狗,不过在我看来,他更像一条猎犬,眼力敏锐,过目不忘,出任令丞以来,从未有一起违禁货物能从他眼皮底下运进长安城。”聂牧谣点点头说道,“西市商贩的信息,货物产地、价格以及库存,他都烂熟于心,我有时会托他帮我挑选一些名贵的异域珠宝,同时也会从他那里打探到西域各国的消息。”
  “他身为令丞,怎能欺行霸市,中饱私囊。”顾洛雪愤愤不平说道,“这些商旅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就是为一睹我大唐盛景,小小门吏却以权谋私有辱国威。”
  “谁家会养一条不咬人的看门狗。”秦无衣抹去嘴角酒渍,目光落在远处严老狗身上,“西市是长安城门户,进出多异域之人,若是放入图谋不轨者,势必会危及城内安全,在门口栓上一条恶犬,总比放一条循规蹈矩的狗要好。”
  聂牧谣叫来酒肆胡姬,塞了两枚通宝,让她把严老狗请过来,片刻功夫,严老狗抖动着一身肥肉,上气不接下气上了楼,身边跟着主薄一直搀扶着他,才两层楼高的酒肆,严老狗硬是走的气喘吁吁。
  满满一杯茶水下肚,严老狗才缓过气,锦帕擦拭额头细细的汗珠,脸上堆积的赘肉像起伏的山,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什么风把流杯楼的聂娘吹到西市来了。”
  “想向严令丞打听件事。”
  “聂娘说笑了,你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我这条老狗又怎会知道。”严老狗说这话时,正目不转睛注视着顾洛雪,在额头皱出川字纹,“聂娘什么时候搭上大理寺了?”
  顾洛雪一怔,因为要入西市,今天特意没穿官服,没料竟然被严老狗一眼就看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大理寺的?”
  严老狗身子向前倾,冲着顾洛雪坐的方向嗅了嗅:“你身上有大理寺的味。”
  顾洛雪大吃一惊:“这,这都能闻出来?!”
  严老狗笑的像尊佛:“聂娘就没告诉你,我有一个狗鼻子。”
  顾洛雪低头闻闻衣袖,怎么也想不明白,严老狗口中所说的大理寺味,到底是怎样的味道,看见对面的秦无衣,顾洛雪忽然眼睛一亮,抓过秦无衣的手放到严老狗面前。
  “严令丞,你闻闻他,能闻出来他是做什么的吗?”
  顾洛雪一直都对秦无衣身份好奇,想看看严老狗能不能闻出一二。
  严老狗没去看桌上的手,而是直视秦无衣,宿醉的眼神变的深邃:“我们见过?”
  秦无衣刚给自己斟上酒,目光没有丝毫闪烁与之对视,很奇怪回答:“应该没有这个可能。”
  “见过!”严老狗斩钉切铁,“三日前,你与这位小娘子来过西市,当时她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而你穿着一件皮袄,后肩还有一个破洞,你们未时从西门入,去了北角的酒肆,一个时辰后离开。”
  秦无衣端起的酒碗停在嘴边,脸上神色也无变化:“令丞好记性,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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