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家畜之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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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骁骑营、鹰扬营也回来了!”
  过了一会,郭汴跑来:“迈哥哥,我爹请你过去。”
  大都护军帐里,郭杨二老以及诸营校尉都已经齐聚,张迈见杨易一脸不痛快,问道:“怎么,没抢到东西?”
  “东西?屁!”杨易道:“我们听说有大部队从俱兰城里开出往怛罗斯方向赶去,便猜塞坎回援去了,塞坎军容严整,安叔说中途截击不会有好处,便放了他们过去,等了一日才忽然冲近俱兰城,可惜这次他们防范得严了,没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没夺到城门。俱兰城的软蛋们被我们吓怕了,没胆子,不敢出城,只是躲在里面头都不冒一下。我本来想攻城的,但安叔却不肯!只是在城外兜了一圈就走了。那城外也没什么东西。”俱兰城不久前才被唐军洗劫过一次,别说城外,城内值得抢的东西也不多了。
  安守敬道:“攻城,攻什么城!当日马斯乌德带着两三千人也拿不下新碎叶,这俱兰城可比新碎叶还大,里头我看也有千来人,咱们一千人都不到的队伍,攻什么城!”
  “总之平安回来了就好。”郭师道说,“这次让你们出去,也就扰『乱』一下对方,就算已达到了目的。”
  张迈笑着问杨易:“所以你们这次就什么都没带回来?”
  “那倒不是,我带了个人回来,就不知道你想不想见。”
  “谁?”
  “还有谁,那个阿齐木呗。”
  “阿齐木?郑渭?”
  张迈真没想到,短短半个多月间,郑渭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初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公子哥儿,虽面临唐军的刀剑,杨易的威吓,也保持着俱兰城首富应有的风范,但现在却是满脸的风尘之『色』,脸颊、脖子上都是擦破的疤痕,身上的衣服也多有破损,里面的衣服有如奴隶所穿,外面的一领显然是后来才披上去的,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颓丧萎靡,一双眼珠子全无神采,甚至不大敢与人对视,似乎心中藏有一件羞耻之事怕被人知道一般。陪他一起来的老家人郑豪、他的弟弟郑汉都呆在外面。
  郭师道早从那里听说过郑渭的身份,郭杨鲁郑四家百年之前曾是同袍战友,郑家与新碎叶城暗中又联系不断,郭师道自是把郑渭当作了世侄,这时见到他这副样子惊道:“阿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郑世兄!”
  杨易叫道:“郭伯伯,你别误会,我可没虐待他,是塞坎干的——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比现在才惨呢。”
  张迈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易对郑渭没什么好感,幸灾乐祸地笑道:“那日塞坎的军民过去后不久,我们便见郑家的老家人郑豪骑着一匹骆驼往灯上城的方向赶,我便将他截住,他见到了我急忙求救,原来那日我们后脚离开俱兰城,塞坎前脚就迈了进来,因『摸』不到我们的影子,恼羞成怒,这时不知谁告了密,说我们进城时有商户和我们暗通款曲,塞坎一查,果然还真搜到了不少咱们开出的‘借条’,塞坎一怒之下,就把所有‘借’过我们东西的商户都抓了起来。郑小子人聪明,提前将借条还有种种证据都毁了,可惜啊,人家回纥要找他麻烦时,哪里管什么证据不证据。所以啊,他们郑家也就跟着遭殃了。”
  郑渭一直不说话,听到这里怒道:“你,你……”胸中似有无穷的痛苦与愤怒,却说不出话来。
  张迈也听得愕然,当初他开出那“借条”,一来是走个形式,二来嘛,他也预备着往后唐军要发达了是真准备还这笔钱,建立信用,没想到却给这些商户惹来了无妄之灾。
  杨易继续道:“别的商户,塞坎还只是怀疑,偏偏郑家有个外管家叫蒙由的却背叛了家主,竟然将我们与郑小子几次接触的事情都告诉了塞坎,那个蒙由还不知如何,还偷看到了迈哥将地图交给郑小子的情景。”
  军帐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哦了一声,心想这对郑家来说只怕是件不小的祸事,都想知道郑渭如何处理,却见杨易说到这里脸『色』转和,继续道:“不过这郑小子也有点好处的,塞坎对他威『逼』利诱,甚至拉出了他的家人来作威胁,他居然还是扛住了,咱们驻扎点的事情他半点也不泄『露』,还觑了个机会把迈哥给他的那张地图给烧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郭师道等都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的凶险残忍,而郑渭竟能忍下来没出卖唐军,他对唐军的这份情义,已足以让帐中所有人为之感动。
  杨易继续道:“当时郑家上下,只有一位最忠心的老家人郑豪……”他往门外一指:“逃了出来,他逃到城外后躲了一天,辗转听说他走了之后郑府的变故后,便逃入沙漠。因之前郑小子……”杨定国喝道:“什么郑小子!”杨易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因为郑……郑渭兄先前将灯上城的事情告诉过郑豪大叔,所以郑豪大叔脱身之后在城外,来给我们报信。我本来要去俱兰城,知道这件事以后更是快马加鞭,赶去救人。塞坎把那些搜到借条的商户抓起来后,男的拷打,没打死的就发到城内城外做苦工,我们见到他的时候,”杨易一指郑渭:“他家在俱兰城的产业已经被塞坎和蒙由瓜分了,一家子的男丁和十几户被塞坎贬成苦工的破产商家,正被一队回纥士兵押着,在城外做苦工运柴草呢,我望见之后冲了过去将他们都救了出来,但他们家的女眷便找不到了,听说都充到军中去做……做那个……嘿嘿。”杨易说到这里,见郑渭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没讲下去了。
  诸将便猜是军『妓』之类,脸上都有不忍之『色』,张迈和郭师道都不禁站起身来,向郑渭道谢。
  郑渭斜着头,冷冷道:“一份假地图而已,我就算出卖了你们,也损不了你们分毫,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他既到了谷中,自已知道张迈当日的言语有诈。
  张迈急忙道歉,道:“用假地图,毕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你我易地而处,你当时会怎么做?但灯上城那边我却派了一队人马在彼处,郑兄若到了灯上城,我们的人马上就会接应过来。”
  郭师道也道:“特使说的是,地图是假,情义却是真的。”
  郑渭是对儒家、佛教、天方各家经典都曾通读的人,文化修养与『性』情涵养均佳,这时却忍不住跳了起来,完全失态地捉住了张迈的衣领怒道:“情义是真?真个屁!我告诉你,你对我没什么情义,我对你也没什么情义!你们这些人,别装出一副可怜我的脸孔,我不需要!是!我妻子也被捉去了,怎么样,你脸上装着可怜,其实心里很得意了,因为我当初没听你的话,是吧!觉得我好笑!对吧!”
  众人赶紧上前来拦,张迈见他脸『色』狰狞,也体会到他的痛苦,道:“我没这意思!我没这意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郑渭呸一声吐了张迈一脸的口水,怒道:“不想?不想?什么叫不想?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我们郑家在俱兰城过着好好的日子,若不是你们无端端冒出来,我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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