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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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深对规矩其实看得不是很重,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做出坚持立孙氏为后的事情来,但聂元生先说了安平王此举会使姬深名誉受损,况且广陵王明知道安平王已就此事求过高太后,却被高太后驳回,竟是瞒了姬深来求旨意,甚至还带了礼部官员同至,分明就是想叫姬深背上一个忤逆太后的名声来成全他们,又有逼迫君上的嫌疑,如今聂元生强调规矩,倒叫他渐渐生了疑心,心道自己虽然是嫡子,到底是嫡幼子,两个兄长虽然不至于如当初济渠王那样公然与先帝作对,又摄于皇祖临终之言未曾敢明着夺储,私下里恐怕也是不甘心的。
  这一回姬熙说是没有多想只是帮一把姬煦,但谁又知道这不是他们两个串通了起来设下陷阱,好叫自己的名声更坏一些?如此日积月累,自己内外都得了昏君的称号,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废了自己……姬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忽然道:“元生所言甚是,不过,大兄与二兄固然糊涂,礼部诸官,非但不加以劝谏,反而帮着他们欺瞒于朕,委实可恨!朕看徐鼐年纪也大了,实在不堪任职,着他荣养,也算全了君臣体面!”
  聂元生心中无声一笑,到底借此事挑起了姬深对于帝位的戒备之心,姬深此举分明就是打算杀鸡儆猴,接下来怕是就要收拾那些与安平、广陵二王走得近的大臣了,这可不成,姬深如今是怒头上,高太后毕竟还活着,亲生母子血脉牵系,若现在就任凭姬深公然打击二王,高太后岂能饶了自己?就是姬深醒悟过来,自己也得不了好。
  思索片刻,聂元生道:“徐鼐的确到了致仕之时,况且陛下前几日才加恩了徐家之婿,牧齐父子论才干品行比之徐氏几房的子孙着实强了许多,而且牧家人丁单薄,又与高祖并先帝都有情份在,很该栽培栽培,如此为了牧齐,徐家也确实该退一退,毕竟女婿如半子,想来徐尚书是个明白人。”
  徐鼐是邺都徐家如今任职最高之人,官至礼部尚书,其实方才受了安平王之请到宣室殿来的人里没有他,但姬深既然要警告交好二王的群臣,当然也是挑位高的削了,此刻便道:“虽然方才之人中无有徐鼐,然礼部究竟在他治下,但望新任礼部尚书莫要与徐鼐一样!”
  聂元生淡笑着道:“微臣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姬深一向信任他,何况今日之事若非聂元生提醒,姬深少不得要被坑上一把,这会自然不会觉得他逾越,反而觉得聂元生到底一自己一同长大,因此才这样不拘上下之礼,欣然道:“朕想你推荐的人总不会有错,只是未知蒋遥并计兼然那两个老货是否同意,总要想个法子。”
  “这个人选左右丞相并太后定然是都会同意的。”聂元生淡笑着道,“便是陛下的表兄、高王妃之胞兄高节。”
  “竹约?”姬深怔了一下,表字竹约的高节不但是高王妃的同胞兄长,还是高太后的嫡亲侄儿,其父高传便是高家如今的当家人,姬深的舅父,家世如此显赫,倒也不是全无能力之人,况且又在朝中历练多年,执掌旁的部或许还欠些火候,然而礼仪之道素来是世家的拿手好戏,高节想是不会有问题的,只不过……姬深皱眉道,“朕记得你与他并无什么交情,去岁宫中开宴,闻说你路遇他时还被他借酒嘲讽过几句?”
  聂元生安然而笑:“古人有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何况微臣与小高大人不过是几句口角,远远未到仇雠的地步,或者陛下以为小高大人不妥?”又道,“今日之事虽然陛下受了委屈,但若传了出去,安平王与广陵王必受攻讦,如此也算是全兄弟之义,好叫人知道陛下的宽宏大度。”
  姬深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观朝野上下,朕虽贵为天子,然忠心者却仅元生一人耳!”
  ——聂元生与高节非但无甚交情,还受过后者羞辱,方才广陵王也对聂元生颇为不屑,在这种情况下,聂元生还要推荐高节出任礼部尚书一职,理由还是免得安平王和广陵王为此对姬深生出罅隙,姬深如何不感动?
  何况高节不但是安平王的大舅子,广陵王的表兄,也是高太后之侄,高太后若是知道此事,也会对姬深此举赞同,姬深越发觉得聂元生忠诚可嘉,而与他起冲突的高节着实不地道,但想了一想,还是点了头:“朕会告诉高节是何人推举他出任此职,也好叫他既然任了礼部之职,当有合宜举止!莫要再失礼于人!”
  聂元生含笑拱手:“陛下圣明。”
  第七十九章 告状(上)
  聂元生出殿的时候正望见牧碧微倚了栏杆探出手去接雪,看着面上一派天真烂漫,但目光却时时留意着殿门处,见到聂元生出来,笑着跳下栏杆对他施了一个礼,聂元生会意,含笑还礼,道:“陛下的茶仿佛凉了。”
  牧碧微面上笑意更深,道:“谢侍郎提点。”又目送他下了殿阶,这才踏进殿里去,却见姬深高踞上座,一手支颐,双目微合,神色颇为不豫,牧碧微不觉一怔,随即想到聂元生既然出殿时心情仿佛不错,想必姬深也未必是当真气得很了,便盈盈到了他跟前,姬深察觉到人靠近,张开了眼,见是她,也未询问她要做什么,却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
  虽然猝不及防,但牧碧微还是顺从的依在他怀里,将头靠住了姬深颈侧,静静的不语。
  少顷,阮文仪也回转了过来,见此情景,才踏进殿的脚就要收了回去,却是姬深叫住了他问道:“前两日朕着你将微娘从前的乳母接进宫来,你可去办了?”
  阮文仪忙进殿来禀告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方才正是去内司叮嘱了此事,想着上回接青衣入宫是顾长福办的,这一回不如也叫他去。”
  “顾长福?”姬深嗯了一声道,“今日先使人过去通知一声,明后两天就接进来吧。”
  阮文仪忙应了,见牧碧微还是坐在了姬深膝上,便垂手道:“陛下,昨日姜顺华……”
  “什么?”姬深昨日在祈年殿上被劝得酩酊大醉,又出了自己登基以来头一回妃嫔有孕的大事,宿醉醒来,便接着去了甘泉宫,如今额角还隐隐有些疼痛,不过是忧心自己的帝位因此没顾上计较,对于旁的事情却是不太记得清楚了,这会见阮文仪要说不说,心头烦躁,叱道,“可是姜顺华有什么不好?!”
  “陛下想是忘记了,昨日姜顺华查出身孕可还是去与陛下诉说委屈时晕过去,孙贵嫔怜恤她召了太医才发现的。”阮文仪本来是得了高太后叮嘱,想提醒姬深莫要太过沉迷女色,也该关心关心有孕的妃子,却不想牧碧微抢去了话头,幽幽道,“到这会欧阳昭训那边还什么话都没有,姜顺华多半还委屈着呢!”
  姬深原本就因为甘泉宫之行对生母并兄长们都起了隔阂,如今聂元生才走,这隔阂还没去尽,欧阳氏虽然是他之表姊,也有些颜色,但想到她进宫以来便对孙贵嫔一干人十分的看不起,孙氏好几回在自己跟前哭诉被欧阳氏欺凌,自己念着高太后的面子未与她计较,不想欧阳氏竟是越来越跋扈,连有孕的妃嫔都敢……转念又想到方才在甘泉宫里,高太后口口声声指责自己不关心姜顺华,却绝口不提欧阳氏将姜顺华气晕在祈年殿上之事,更是觉得高太后实在偏心。
  高太后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姬深之母,姬深这把火自然免不了要迁怒到欧阳氏身上去,当下冷笑着道:“若非微娘提及朕倒是差点忘记了!昨日朕便要召欧阳氏至祈年殿上觐见,后来因太医诊出姜氏有孕,本朝宫里还是头一回得此喜讯,忙乱之下竟是忘了,怎么她昨日才抗了旨意,今儿到这会都不曾去承光殿请罪吗?”
  殿下阮文仪无言以对,欧阳氏一向自恃出身与位份,这两个月连宠爱都更在姜氏之上了,她哪里会把姜氏放在了眼里?若不是姜氏有了身孕,怕是欧阳氏不反过来寻姜氏的麻烦就不错了,又谈何登门请罪?就是昨儿急急去了甘泉宫寻高太后庇护,那也是顾忌着孙贵嫔的缘故,却不是怕了姜氏。
  牧碧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手勾住了姬深的脖子,一手掩嘴轻笑:“陛下,奴婢以为欧阳昭训还是莫要去承光殿的好,若不然顺华娘娘心绪激动之下反而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呢!”
  姬深虽然对姜氏远不及当初怜爱,但究竟头一个子嗣,总是重视的,听牧碧微话里有话,不觉皱眉道:“微娘可是晓得欧阳氏是如何委屈了姜氏的?”
  下面阮文仪一听这话,姬深竟是认定了欧阳昭训的错,心下大急,忙道:“此事当请昭训娘娘过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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