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城血卜(16 /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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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乐资一阵哈哈大笑:“如此说来,汤文周武之先灭国而后收民心,却是大错了?当今天下,竟有超迈圣王之道乎!”
  剧辛面色涨红,急切间无言以对。
  姬乐资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了。
  在姬乐资与一班昔日太子党密议如何迈出功业第一步时,童谣巷议的密报恰恰送了进来。姬乐资抖着那方羊皮纸微微一笑:“天意也,诸位请看了。”
  “四口不灭,白木弃绳。这不是说田不能灭,乃是‘白木’无缚贼之法么?”有燕山名士之称的亚卿粟腹第一个点了出来。
  “白木为何物?”有人尚在懵懂之中。
  “白木弃绳,不是一个‘乐’字么?有谁?”立即有聪明者拆解。
  “六载逢马,是六年之后当马人为将。”
  “黑土是‘墨’,何须说得,即墨下,齐国平。”
  粟腹霍然站起:“臣请我王顺应天意,用骑劫为将,力下全齐!”
  “臣等赞同!”新锐大臣们异口同声。
  “上下同欲者胜。”新王姬乐资信口吟诵了一句《孙子兵法》,“君臣朝野同心,何事不成?立即下书:罢黜乐毅上将军之职,留昌国君虚爵。改任骑劫为灭齐上将军,限期一月,平定齐国。”
  “我王万岁!”举殿一声欢呼。
  粟腹走近王座低声道:“此番特使,上大夫剧辛最是相宜。”
  姬乐资矜持地笑了:“也好。一石二鸟,免了诸多聒噪。”
  一切不可思议的事,都轻而易举地发生了。当秉持国事的老剧辛接到这不可思议的王书与不可思议的特使差遣时,惊愕得当场昏厥了过去。悠悠醒转,反复思忖,没有进宫力陈,却当即唤来家老秘密计议半个时辰,次日清晨轻车直下东南去了。
  地气发,齐国历法的第一个节气,正月初旬。
  元英殿,燕国灭齐后新修宫殿,陈列齐国礼器之所。见《史记?乐毅列传》。
  七 齐燕皆黯淡 名将两茫茫
  乐毅刚刚回到军中未及半月,老剧辛到了。
  开春之时,燕昭王春来病发,自感时日无多,一道王书急召乐毅返国主政。可没有等到乐毅回到蓟城,燕昭王便撒手去了。葬礼之后是新王即位大典,姬乐资王冠加顶,当殿擢升了二十多名新锐大臣。乐毅剧辛两位鼎足权臣事先毫不知情,当殿大是尴尬。思忖一番,乐毅留下一封《辞国书》,嘱吏员送往宫中,自己星夜奔赴军前了。乐毅明澈冷静,眼见新王刚愎浅薄,纵然进言力陈,也只能自取其辱,抱定一个谋划:迅速安齐,而后解甲辞官。按照他在燕国的根基,至少一两年内新王尚不至于无端将他罢黜,而以目下大势看来,至多只要一年,齐国便会全境安然划入燕国。那时,平生心愿已了,纵然新王挽留,乐毅也是要去了。
  老剧辛黑着脸一句话:“大军在手,乐兄但说回戈安燕,老夫做马前先锋!”
  “天下事,几曾尽如人愿也。”乐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剧兄,子之之乱,已使燕国生民涂炭。齐军入侵,燕国更是一片废墟。你我怀策入燕,襄助先王振兴燕国于奄奄一息,历经艰难燕人始安。耿耿此心,安得再加兵灾于燕国?”
  “姬乐资乖戾悖逆,岂非是燕国更大灾难?”
  “邦国兴亡,原非一二人所能扭转。”乐毅淡淡地笑着,“此时回戈,只能使姬乐资一班新贵结成死党对抗,国必大乱。齐国若再乘机卷土重来,联手五国分燕,你我奈何?”
  剧辛默然良久,唏嘘长叹一声:“天意若此,夫复何言!”站起来一拱手,“乐兄珍重,剧辛去了。”
  “剧兄且慢。”乐毅一把拉住,“非常之时,我派马队送你出齐归赵。”
  剧辛一声哽咽:“乐兄,同去赵国如何?赵雍之英明,不下老燕王也。”
  “也好。”乐毅笑了,“剧兄将我妻儿家室带走,乐毅随后便到。”
  “终究还是不愚。”剧辛终于笑了,拉住乐毅使劲一摇,“我等你。走,接嫂夫人世侄去。”拉起乐毅大步出了幕府。一时忙碌,三更时分一支偃旗息鼓的马队悄悄出了大营,直向西方官道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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