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霸主的面子问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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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悼公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我许可了!不过,甲氏那么荒芜,你把单姑娘安置在那里不好。今后,寡人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见了?”
  赵武再次行礼:“臣准备回家安置一下,马上来王都赴任。”
  悼公笑了:“武哥肯来陪我,实在太好了……你在王都还没有房子吧,匠丽氏前不久献给我一座房子,你就住那怎么样?那里离宫城近,寡人也好顺便去你那里玩耍。”
  匠丽氏以前也送给赵武一个院子。他献给悼公的那座房子赵武知道——就是前任国君厉公去玩耍,并被栾书与荀偃攻击,并最终在那座院子里被杀害。
  那座院子是仿建最初的赵氏园林,但建筑的更加华丽,要不然也不会引来厉公玩耍,并因此丢了性命。但春秋人较为迷信,匠丽氏因为一座院子里死了位国君,认为房子的风水不好,是座凶宅,所以将附近的院子半卖半送,给了春秋最不迷信的赵武。而厉公送命的那座院子,匠丽氏急着脱手,却连赵武都不肯接手。无奈之下,匠丽氏干脆把它献给了国君。
  悼公对这座房子也犯忌讳,顺手转赐了很多人,大家都不愿意要,这次他真没想到赵武会接受,而且表情欣喜:“太好了,那栋房子完全是仿照我的赵院建筑,但匠丽氏财力雄厚,建造的规模比我家院子还大,里面的装潢比我家房子还要奢华。
  比如,院里全是砖瓦石梁建筑,牢固的很,还有几座大花园……这下我可省了大钱。我把那座院子修缮一下,君上今后来玩耍,也便有了临时歇脚的地方……”
  杨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赵武知道他想说什么,心中暗笑:“风水——狗屎,死了一任国君算什么?美国白宫里还死了几任总统呐,人还不照样是天下霸主,无数人打破头竞争住进去,而一旦竞选成功入住‘白屋(字面翻译,官方正式翻译为‘白宫’)’,就成了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美国人不信风水,不见得因此落后;法国、英国人也不信风水,白金汉宫、卢浮宫死了多少国王,他们因此落后了吗?哼哼,匠丽氏的那座院子,简直是拎包入住的豪宅啊。我当初拒绝,是因为那院子太引人注意,栾书荀偃不见得喜欢别人接受他俩实施弑君行动的园林,但现在,国君赐给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牛叉的,不花我一个钱,拎包入住吧!”
  赵武再次郑重感谢国君的赏赐:“我今晚就住韩厥家,明天让人收拾一下那座,立刻搬进去……”
  悼公打断赵武的话:“武哥何必住在韩厥那儿?难道我的宫城就住不下吗?……你没带多少侍卫?哼,谁敢到我的宫城行刺你赵武子……来来来,你刚从战场回国,我又马上要出去会盟,不如我们今夜抵足而谈,好好聊一聊天下局势。
  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扬扬,可以乐饥(陈国城门的下方,无论游玩休息很理想;泌丘泉水淌啊淌,清流甘甜的可充饥肠)——陈国的城门叫做‘衡门’吧,附近的泌丘泉水有多美。武哥你的词汇多,给我描述一下,衡门美么?泌丘泉水有多清亮?”
  所谓“好好聊一聊天下局势”,那是说给史官听的,悼公跟赵武真正聊的是歌舞与玩耍。
  这时代娱乐项目匮乏,身为国君,哪怕是天下霸主国的国君,除了看一看美女跳舞,也没啥娱乐项目,就这样还要受到史官谴责——天刚入暮,盲人乐师师旷进来劝悼公:“古人说,夜晚不能奏乐,怕养成骄奢淫靡之心。君上的宏图刚刚开始,年轻人啊,可不能养成夜晚宴游的习惯。”
  古人所说的夜中宴游,指的是类似泡吧,k歌,上夜总会,聚餐畅饮,等等行径。
  悼公神色尴尬,师旷又转向赵武——因为他曾经教过赵武弹琴,便对赵武摆出训斥弟子的模样,大声说:“武子征伐在外,今日刚刚回家,就诱惑国君淫乐,这是臣子应当做的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赵武可不敢承担这个名声,他立刻避席,恭恭敬敬的说:“老师说哪里话,国君只是犒赏我在外征战,顺便咨询一下前线的情况,臣怎敢诱惑国君。”
  赵武这里说话恭敬,他偷眼看看国君,发觉国君冷汗直冒——这位二十出头就成为天下霸主,被人当作“苍穹之下最有权势的人”,如今居然被一个盲人乐师训斥的满头冷汗。如果那些用mba知识保养百余二奶的小局长小处长在此,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估计,不用那些小局长小处长做出反应,“砖家、叫兽”会跳出来,用科学道理教育师旷。
  师旷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下令:“夜深了,音乐收起来,歌舞停止。阍人,君上要休息了,传令宫城守卫闭门。武子要跟君上谈论前线事宜,今夜就宿在宫城。”
  “是是是”,悼公站起身,恭敬地连声答应,顺便偷偷看一眼躲在殿角、奋笔疾书的史官。
  其实,夜里不准奏乐、宴游,没那么多政治因素在里面——纯粹是生产力决定生活方式。古代的生产力水平低下,宝贵的蜡要用来做铸造器皿的模具,比如鼎啊编钟一类的,甚至制作兵器。而国君一次性燃烧太多的蜡烛,夜夜如此的话,国家制造业就要歇菜,没有蜡做不成模具,没有模具……
  音乐随即撤走,满堂的烛火也熄灭,桌案上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灯,里面点着不值钱的牛油猪油,照着面面相觑的一队对霸主国小君臣。君,年纪不大;臣,也就是二十出头。这么小的年纪,在别的国家,还是玩耍的年龄。
  幸好,歌舞撤走了,还有小酒可以喝,两人间的游戏唯有棋而已。不喜欢下棋的国君与同样不喜欢下棋的赵武,只能摆开了棋盘,装模作样的下起了围棋,而杨干则“专业旁观”。
  三人心思都不在棋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天,许久才下一个子。
  赵武与国君之间谈笑的都是春秋那点事,言谈中赵武尽量不触及各家族政治,但他也不愿意谈论一些风花雪夜的扯淡,免得被史官记录下来,落下一个“佞臣”的名声,结果,他只好谈建筑装修,谈论各地的风土人情。
  对于悼公这个娃娃来说,南征北战过的兄长赵武简直就是自己的偶像。悼公小时候生活在周王室,谨小慎微,不敢迈出周室半步,长大了当国君,唯一的乐趣就是找赵武玩玩球。除此之外,只剩下盟会诸侯的时候,可以顺便旅游一下。对外面的世界,他很向往,而赵武这个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兄长,更让他既羡慕又嫉妒。
  现代人的词汇量丰富,旅游杂志看多了,赵武描绘起外面的景致,一点一滴细节都生动鲜活,悼公听的有趣,不停的催促赵武再说一点,再说一点……结果,俩人不知不觉到了天亮。
  天亮,史官再度前来催促悼公就寝——对于春秋人来说,世界的一点一滴都是知识。赵武讲的那些内容,涉及到天下山川走势,对于一名君主来说,这就是军事,所以,史官没有责备赵武,反而浓墨重彩的记录下悼公的好学……
  史官的劝解悼公不能不听,他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相约:“武子,今后你住在国都里,可要常常来见寡人啊……对了,你入宫的时候,也要带上单姑娘,寡人自从登位以来,周王室的口音许久不曾听到了,也就单姑娘来了,能让我想起小时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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